八声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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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知晓,人觉非常君的明月不归沉里藏着一个小童,名为习烟儿。他面色黝黑,性格怯懦,略微怕生。

  最初的最初,习烟儿非常害怕地冥。

  地冥是血闇源头,他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力,非常君根基深厚可以无视这股邪力的压迫,但是习烟儿做不到,故而每次地冥来找非常君,或是非常君去请地冥来明月不归沉做客,他都会尽力将自己藏在地冥看不见的地方。

  非常君与地冥都注意到了这一点,非常君对此感到抱歉,但是地冥不曾在意。

  某一日,地冥再度造访明月不归沉。

  不巧的是,这一次非常君并不在家。其实这很正常,喜爱游山玩水与品尝美食的人觉总是神出鬼没,却又能在最正确的时间,亦或是最糟糕的时间出现,比如天地不容的时候。

  但是这一次,非常君似乎离开的太久了。时间对于先天人而言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意义,然而对于新生的人来说,短暂的数月,数年,已是人生的重要部分。小小的习烟儿躲在假山乱石之后偷偷哭泣,连明月不归沉来了客人都没办法理会。

  等到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地冥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习烟儿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一身华服的人,在小小的迷茫与恐惧中,他嗅到了一丝甜腻的花香,像极了软软的棉花糖与凉凉的薄荷糖。那是冥日之花的味道,带着一股靡丽而又颓败的香气,尽管天迹总是将之比作腐烂尸体的臭气与浓的令人作呕的血气。

  “非常君不在家吗?”

  习烟儿听见那人这样问自己,一双长眸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他很想回答那人,但是也许是因为哭的太久了,他一张嘴就开始打嗝,眼泪越发止不住,委委屈屈的啜泣着,一双眼睛几乎哭成了煎蛋眼。

  地冥有些为难。

  在他模糊了起点的生命里总是缺乏人类的情感,即便在亲缘上来说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是邪说很听话,从来不在冥冥之神的面前哭泣。离凡很倔强,他不亲近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不曾以眼泪撒娇。

  但是没有什么能难倒伟大的血闇之主。

  “眩者给你变一个戏法如何?眩者能让非常君在一刻间内出现。”思索片刻之后,地冥如此提议。
 
  仍旧在不停打嗝的习烟儿愣愣地点点头,哭声渐渐停止。他大概是太想非常君了,明月不归沉有山,有水,有树,但是没有非常君的明月不归沉,不是他的家。

  他想非常君多多回来,非常想。

  “哈,小事一桩,不过眩者要向你借取一物。”地冥的手指抚过小童肌肤上的泪痕,黑与白的对比鲜明而强烈,他轻轻启唇,“你的眼泪。”

  鎏金马车带着一张绘有绚丽花纹的鬼牌划过天际,又被一团懒懒散散的白云半路截下,那团白云看过之后立刻跳脚,果真在一刻间内出现在明月不归沉,以强势的姿态夺走小童,留下类似于略略路这样的意义不明的挑衅,然后带着习烟儿去大江名川五湖四海的寻非常君。

  后来的故事,便没人清楚了。也许他们寻到了,也许没有寻到。

  眩者的剧本里,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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