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声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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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那青年脱下头上戴着的黑色的礼帽,将一把黑色油布拼成的雨伞收束起来放在门边。青年的侧脸苍白而瘦削,冷淡的蓝眼睛瞥了一眼他,标志性的红围巾就垂在如同夜色渲染而成的灰色色呢子大衣的口袋边上,是青年身上唯一鲜活的色彩。几秒之前他感觉到的的那种异常陌生的感觉化作了一缕青烟,那个成熟冷峻的英伦绅士的剪影好似没有存在过,就是这样仿佛是打量着落了水的野狗的眼神,把他拉回了三年前的那个燃烧着火光的夜晚,在咆哮着震耳欲聋般的雷声中,他亲耳听到这个人说出了那句萦绕在他噩梦的终点,不知是解脱还是磨难的判决。

  “你自由了,帕洛斯。”

  他咧开嘴笑了笑,像是探出信子来捕捉猎物踪迹的冷血动物,地痞无赖似地抖着肩跺着脚,将冰冷的雨水蹭在青年名贵的波斯地毯上,也试图将浸入骨子里的那股冷气,混杂着从舌尖渗出的血的腥气一股脑的传染给对方。他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来之前还半信半疑对方是否会接受,一股莫名的恐惧让他不敢去找雷狮,而卡米尔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赌对了,这个人从不拒绝任何的故事,或者说情报,纵然听过之后是置之不理还是进一步考虑都凭他心意。他看起来谨慎而冷静,但从不忧虑过多,因为他有自信,一种见鬼的所有变数都在他掌握中的淡然。哦,打住,该讲正事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卡米尔。”

  他把尾音上扬,露出一个圆滑而世故的笑容,他熟知如何将自己的东西卖给感兴趣的客户。因为他是帕洛斯,顺便一提,他了解这个雷狮身后的男孩儿,哦,自从那个雨夜过后,他觉得可能只有六成了解,不过足够了。

  果不其然,青年抽了抽唇角,看起来像是一个嘲讽的笑容的前兆,或许是为了他自来熟的动作和话语,只是并没有完全显露于前。面对帕洛斯时,青年从很久以前就只有两种态度,一种将他视作空气般无动于衷,一种就是决定计划或是评估危险性的赤裸冷漠的打量。大概卡米尔早就知道些什么,但是对这出戏还有些想要了解的细节。

  “如果你的脸皮足够厚的话。”

  青年侧了侧上半身,墨色的显得十分柔软的发丝在尾端微微弯曲着,服帖地收入那条赤红色的羊绒围巾里。眼角眉梢一反记忆中的稚嫩,蜕变出一种浓墨重彩的气韵,五官十分深邃,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成年男人了。唇角抿起的弧度带着一股不近人情的漠然,嘴唇淡而薄,缺乏一种健康的血色,但无损语气中的冷淡,只是内容听起来莫名的意味深长。
 
  “衣服脱了,再进去。”

  他打了个哆嗦,假笑着将那点仁者见仁般的滤镜摘了下来,不觉得卡米尔会像雷狮那样在感情上特立独行——即便是在大洋彼岸,他都听说过有关雷狮是如何与整个伦敦最负盛名的警探相爱相杀的故事。

  说白了,那是卡米尔。除了甜点与雷狮,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动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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