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声甘州

#时间轴:归隐之后#
#来,众人,吃糖#

秋风迟来。

直到昨夜,寒瑟山房外的枫树才被一场寒雨尽数点染。然而一夜凄风苦雨,使得沉疴难愈的残躯雪上加霜,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了好似千百万个昼夜才得以解脱,然而一睁眼却是坠入另一处黑暗。

苦海无人能渡,唯劫难永存。

干涸的喉咙中每吞咽一次就会激起身体最本能的需求,沉入千钧的四肢却怎么也提不起一丝气力随着大脑而动。即便手脚已被极道设法续脉接骨,却仍是回不到最初的状态,每逢阴天下雨便会痛痒难耐,昨夜能得片刻沉眠,恐怕还要感谢病魔来去匆匆。蓦然遥远的思绪被理智掐断,强聚起一点力量支撑着脊背抬起。沿着熟悉的路线摸索到案桌上的水壶,却是倾不出一丝甘霖,不由长长叹出一口气。

是天要亡枫岫啊。

既然已经起身了,就绝无再倒下的道理,索性披了外袍摸着窗棂往厨房走。

静悄悄的小院空无一人,脚下的石砖刚刚落过雨,还有零落的枫叶飘入,湿滑非常。足下的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却还要装的四平八稳。暗笑自己竟连路都走不好了,才觉得遣走极道留下的那些人是多么不智。

鼻尖蹿过一丝似有若无的腐烂气息,淡定转身步入厨房。水缸里的水是冷的,探手过去还摸到了一片枫叶,将叶片凑近唇边,清凉香气滚入喉中,烧的肺腑里的那把火愈来愈旺。

然而五脏事不等人,纵是千般不能临阵也要一搏了。然而算无遗策的枫岫主人对于柴米油盐酱醋的位置是一概不知的,在灶上摸索了半天,险些叫菜刀废去了手指,才想起平常人家好像将这些东西收入柜中,以防鼠蚁钻入。米缸与面缸的位置不难寻到,青菜肉类是想也不要想了。柴火便堆积在厨房一角,捡起丢入灶中,却不知打火石放在何处。

在台上摸了一圈终于寻到,带着湿气的柴火不易点着,试了几遍,终于在手腕几乎要拿不住东西之前闻到了木柴烧焦的味道。舀几碗水,抓起一把米混合着面粉丢入药罐中。

身体倚在墙上,手掌握拳凑到唇边轻轻咳嗽。木柴的味道实在呛人,到若是走开了说不定这寒瑟山房就会被他毫无庖厨经验的主人烧了取暖了。

毕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酸儒向来以远庖厨为宗旨,也从未有过如此困境。不像……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人身影,手下动作一顿,唇边笑意骤然凝霜,眉眼一瞬漠然的惊心。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掌心胡乱按扶着想要撑住案台。却不想碰到灶台上的药罐烫的手往后一缩,宽大的袖袍带翻了本就斜在灶上的罐子,瓷片顿时碎了一地,滚烫的液体流至脚边。

低下身想要捡起碎瓷,只觉手中一凉,紧接着是麻木的疼痛袭来。

黑暗,无光,阴冷,疼痛。

身体蓦然僵住,人无言沉默半响忽然低笑出声,一声又一声,沙哑喉音如同刀割,仿佛能呛出血来。

手中丹枫滑落,赤红如血。

窗外,秋色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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